徐静,小名喜子,获鹿县邓村人。一张慈眉善目,憨厚真挚的笑脸。只看其人,很难想象他是担任引岗渠施工团政委,统帅几万人马,修建冶河大渡槽等重点工程的主要领导人。他194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参加工作。他家是村里的堡垒户,多次掩藏过八路军战士和县区的革命干部。解放石家庄战斗打响的时候,徐静正是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他积极报名参战支前,抬担架,送军粮,在战斗里锻炼成长。 徐静走过的人生道路是光辉的,也是曲折的。他担任过公社书记,县委组织部干部。 1970年腊月二十六日,鞭炮声时断时续在空中炸响,新年气氛渐浓的时候,徐静从涞源三线建设工地回来了。他刚刚放下铺盖卷,脚跟还没站定,组织部通知他到引岗渠冶河分团任政委,春节后上班。 徐静心里不平静了,因为他在公社任职的时候就知道干旱缺水给获鹿县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在涞源三线建设工地,他又听说,获鹿县上万名引岗大军已经开赴前线,工地上响起了隆隆的开山炮声,好像一声声的开山炮就震响在他的心中。他磨拳擦掌,狠不得一步回到生他养他的故土,哪怕是到引岗渠工地上当一名普通的民工,为家乡父老解除祖祖辈辈的干旱缺水之苦,去铲一锨沙土,搬一块石头,心里才会得到少许的平静。 徐静一听说组织上调他去引岗渠,他的精神头顿时上来了。他想春节后冶河工程就要叫响劲地干了,工程的基本情况,明年的施工安排,他必须摸清底细。于是,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冶河工地,一直折腾到腊月二十九才回家。徐静“下了飞机就上轮船”,家里人和旁人也许不明白他当时的心情。县里的领导缑增福亲自点将,让他担任冶河分团政委,对他是何等的信任,他能坐得住吗? 徐静走马上任驻平山县七亩村。那时候,由于附近村庄的民工比当地老百姓还多,住房十分紧张。徐静和他的分团指挥部只好住在一个有着两孔破窑洞,没有人敢住的院落里。房子破旧不说,工地上开炮的飞砟还时常呼啸着光顾他们的住处。 这里一切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床是用工地上的下脚料自己动手制做的,晚上睡觉,一翻身就咯吱吱地响。有一次不小心,“扑嗵”一声,高大的身躯把床压塌了,屋子里传出一阵开心的轰然大笑声。 这里的条件差,抬手举足都是困难,但对于贫苦出身的徐静来说,并没有感到不适应。有的人却说:“这地方能住人吗?”徐静政委听了,就给他们讲老一辈革命家在西柏坡的故事,他还说:“解放战争中,党中央指挥三大战役,在西柏坡的军委作战室,一间屋子三个科,一个科一张桌子。我们为修一条渠,有这个条件也算不错了。” 徐静是个有主见的人。他顶着上级领导对引岗工程意见不一致的压力,发挥着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创造性地解决了工程决策、物资供应等重大问题。徐静政委和李万才团长还针对引岗工程物资奇缺的特殊情况,采取了严格的管理措施。工地上领取水泥,必须先交还空袋子,交一只空袋子取一袋水泥。仓库保管员还说,如果有谁胆敢虚报冒领,团部要严肃处理的。严肃处理的事例没有见,但足见当时物资管理制度是多么严格。 徐静政委做为获鹿县引岗工程的主要领导人之一,顶着风雨,解决了许多难以想像的难题。 引岗渠物资匮乏令人头疼;人才短缺,制约多项工作。 文化大革命已经到了中后期,正在落实干部政策,有的一时还做不出结论。在这些人当中,有的人曾担任过县里的科局长,他们要强、能干,有的还有一技之长。缑增福心想家庭出身不好,他们无法选择,有这样那样问题,也无法回避,但是要正确对待,必须给他们安排工作。 冶河分团接受了最后从干校分配来的二十六个人,这些人有了工作,一个个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多么需要更多象老徐这样的人的理解啊。自己的问题虽然一时做不出结论,但他们还是愿意到火热的工地上,贡献自己一份力量。挖基槽,他们站在水最深的地方;拉车,他们只恨装得太少。那里最危险,他们就跑到那里,打眼放炮一马当先,抬石垒石,他们爬上高高的券顶。他们有的还向民工传授机电知识,开车技术。这些人在工地上奋力拼杀并不是有意表现自己,而是在引岗渠上,他们终于和广大干部群众站在一起,也能为获鹿县开渠引水尽心尽力了。 二十六个人,二十六团火,都成了徐静手下的宝贝。时隔不久,这些人各得其所,都成为引岗工程负责一方的领导干部,有的官复原职,又回县当了局长、副局长。难怪人们说,引岗渠上什么人都要,就是不要不干事的懒汉;引岗渠上什么样的人都出,唯独没出贪污犯;引岗渠上什么样的人也有,惟独没有讲价钱说困难的。这话情真。 徐静是一个稳重沉静的人,但在紧急关头,在重大问题上他会横刀立马,变成另外一个人。 有一次,在一个寒冬腊月的晚上,绵右渠突然决口,大水咆哮着直扑冶河渡槽工地。为保护正在施工的冶河渡槽和公共财产,他带领一帮年轻人火速赶去,二话没说,跳入齐腰深的水中,先用身体挡住洪水,然后,用装沙土的草袋子把决口堵上。战洪水回来,大家冻得浑身象筛糠一样发抖,徐静让团部食堂做了面汤,让小伙子们热乎乎地喝下去,驱寒保暖。 还有一次,冶河工地急需木材,而李村一个生产队为盖牲口棚,偷偷地把公路边待运的木材运走了。不爱发火的徐静听说后,一改文静的常态,大发雷霆,立即带人赶到李村公社。也不顾和公社书记陆民兴是老相识,有老交情了,什么原则、立场、方针、路线等,当时最时兴的上“纲”上“线”的词语都用上了,直到陆民兴强令那个生产队把木材送还引岗工地,他的火气才算消下来。 家乡人都知道,徐喜子有一颗善良的菩萨心肠。他只有一个儿子,还是抱养本村一个乡亲的婴儿。喜子和他的爱人崔林瑞见孩子瘦瘦的,皮包着骨头,打心眼里可怜。夫妻俩商量,咱就养活吧,要不,他父母拉大掖小的,怎么过呀?当时,徐喜子夫妻并不是没有生育能力,但为了抚养这孩子,夫妻俩一直没有再要孩子。他们像对亲生儿子一样,一直把他养大成人。 徐静在引岗工地任职期间,把不少青年骨干转干、转工,惟独没有他的子女和亲友。至今,他那唯一的儿子还开出租车,儿媳还在一家电厂当临时工。后来,孙子孙女也到了参加工作的年龄,他也没有帮助他们解决就业问题。这样,家里人在背后难免有些微词,说:“老爷子也真怪,别人的事再小也是大事,他都爱管;自己家里的事再大也是小事,他不管不顾,真是!” 因为喜欢安静,乐善好施,老徐离休后,又走进了一个新领域。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国门打开,窗口敞启,人们的思想活跃,新鲜事物层出不穷,经济发展一日千里。但是,一些不健康的东西也随之而来,侵蚀着人的思想,有些人的心灵扭曲十分严重,徐静心里不免有几分忧虑。为了寻求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徐静静下心来,开始认真研究佛教这门学问。佛教要求它的信徒包容异己,同情弱小,布施贫困,关注人生,以和为贵。徐静同志通过潜心研究,把佛教理论与现实生活融汇贯通,做到有机结合,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思想境界。 徐静每每走进修缮一新的灵岩寺大殿堂,往往爱和前来拜佛的善男信女们一道走上前去,先左后右,拂去衣袖上的尘埃,撤脚曲膝跪下,双手在前,掌心向上,前额触地,叩首三下,静静地感悟着佛祖弃恶从善的教悔。他的态度如此认真,如此虔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是僧人居士呢。来寺院参观的熟人说:“老政委对佛教的学习研究颇有造诣,完全可以做这里的主持了。”徐静不以为然,认真地说:“佛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我只是做了一些粗浅的研究,但真正领会得并不深。我受石家庄佛教协会的委托,负责恢复、重建灵岩寺的工作,为红尘中浮躁的人们提供一个洁净的精神家园。但不要忘记,我是一九四七年入党的共产党员,共产党员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来者哑然。 共产党人的思想境界,精神家园,应该是一片圣洁的净土。老徐留恋向往这块净土,这也许是他多年来在引岗工地潜心感悟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