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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岗渠最困难的时候(2) 谢树坤

二、从矛盾的激化,看获鹿县委的抉择
1970年,是获鹿县最艰难的日子,真是穷汉子赶上闰月年,本来引岗渠施工中的各种困难就够县革委一斑人伤脑筋了,省有关部门对引岗渠不点头,地区有的领导也动摇了,“黑渠”之说的压力越来越大。老天爷也好象有意考验获鹿人民,这一年是历史上少有的干旱年,春夏无雨,秋季干旱,夏季小麦已经减产,秋季减产也成定局。
那年的九月,地区革委会召开由各县副职参加的工作会议,获鹿县革委副主任侯淑芳参加了这次会议。有一位领导批评获鹿,“你们获鹿都让人们去修“引岗”,不注重当前生产,造成了小麦减产,秋季年景也不强,你们应当深刻反思”。随即又说:“获鹿县的侯淑芳你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侯淑芳同志在这样的场合表现的异常冷静,他说,我们获鹿今年在工作上失误的地方确实有,确实应该很好地总结一下.但是,她没有提修引岗渠是失误。地区批评的消息传到县里,同志们的心一下子冷了。施工之中遇到再大的困难,他们没有灰心丧气,这样辛辛苦苦地干工作,连地区一些领导也不理解,他们很难接受,心中深感委屈。
获鹿县的“不同政见者”本来就袖手旁观,在工地上扇披着衣裳悠闲自得地当着民工和干部的面散播自由主义,阴阳怪气地说这样的渡槽你们就弄成了?你们可别瞎胡闹等等的一些风凉话。这时的劲头更大了,甚至公开在会上发难,好象他们快要成为胜利者了。
真是风雨欲来风满楼,事情的发展远远不是挨一顿批评就算完了,问题越来越严重。过了一段时间,地区又召开会议,平山县的革委会主任已经是王魁之了,他对缑增福无可奈何地说:“平山人们都说修引岗渠我们最多能浇两千亩地,真是得不偿失啊!人们都想撤出来。”
缑增福同志忍着心里的伤痛风趣地说:“你到平山时间不长,还不了解情况。我是平山人,也在平山工作过,平山的情况我了解,渠道从平山过,平山在上游,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水就能先浇地,平山受益面积远远不至两千亩。在平山境内设计了三条支渠,灌溉面积四千多亩;设计了五十多条干斗,灌溉面积一万多亩;还有,冶河枯水季节引岗渠可以救济平山的南跃渠、大同渠、兴民渠,可灌溉十来万亩;还有,以水轮泵站为水源的人民渠和引岗渠沿线可以修建许多扬水站,解决许多山坡旱地的用水问题,引岗渠对平山作用大的哩。不过,现在你们可以撤下来,我们和元氏继续干。但是,现在咱们签一个口头协议,引岗渠修成后让平山浇两万亩地,多了不行,你敢不敢保证?”
王魁之笑了笑说:“你别着急吗!有些事咱们谁说了也不算,慢慢地你就清楚了。”
缑增福同志听到这不软不硬的话语,脑袋嗡的一下,他已经感觉到问题更加严重,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天他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县里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完剪不断。一会儿领导严峻的目光盯着他,“引岗”工程必须下马,“引岗”工程立即停工。一会儿贫苦的老百姓渴望的目光在盯着他,我们祖祖辈辈干旱的土地,等着浇水啊!他又仿佛看见干透的大地卷着旋风,山区丘陵枯萎的禾苗半死不活,收成无望。他定了定神,在办公室里静静地思考,要经得起表扬,也要经得起批评,特别在逆境中,认准的事不能动摇。随即他叫来了几个书记和施工团的负责人商量此事。人们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怔了,沉默了片刻,随即象开了锅一样沸腾了。有的主张去找地委、省委好好的说说,有的主张直接去找省有关部门说明我们这里不是富水区,抱怨声更是不绝于耳,有的甚至说让群众去找他们。缑增福听后一震,他说话了:“我们干的这个事是群众迫切需要的事,只要上级不强迫下马,我们就得按计划坚持干下去,即使现在下了马,将来还会上马。所以,我们不能有半点含糊,只能把这个事办得更好,稍有疏忽会造成千古遗恨。但是,我们不能怂恿群众和领导搞对立,我们也不能在群众中散布不满情绪。相信群众相信党,这个事上级会妥善处理的。”人们对他的话都表示赞成。
已经是深夜两点,缑增福办公室,几位书记和施工团的负责人还在布置明天的有关事宜,不,已经是今天的事了。大家心里忐忑不安,缑增福说,天塌了有地接着。成功了是全县人民的幸福,失败了,我一个人承担责任。大家回去休息吧,天明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凝重的面孔相对无语,谁也不愿离开。
回家的路上,天气阴森森的,一阵冷风卷着尘土败叶袭来,他打了一个寒颤。回到家里,老伴韩同瑞还在灯下给孩子们缝补衣服。一般老缑不回来,她是不会先睡的,听见脚步声,他赶忙开门接过老缑手中的包,关切地问,怎么又回来这么晚。
缑增福同志走进屋里他说:“同瑞!你说这工作为什么这么难呢?”
老伴同情地问:“又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缑增福同志平静地说:修“引岗”的事,上级不但不批准,还有下马的可能,真要到了那一步,必然落个劳民伤财的罪名,我们怎样向群众交代?也不排除有人落井下石,撤职查办的可能也是有的,我们必须有背铺盖卷回家的思想准备。”
同瑞深情地说:“不会的,做对人民群众有益的事情,上级一定会支持的,慢慢的他们就明白了”。随即又说:“真要到了那一步,你到哪,我带着孩子跟到你哪,什么苦我都能吃,什么罪我也能受。”说着她扶着他的肩头,轻轻地拍着他背上的尘土,深情地说:“我们谁也不离开谁,别想那么多了,你太累了休息吧。”
缑增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受尽了旧社会的苦,一心想着翻身求解放。抗日战争开始,积极支持我们兄妹六人都投身革命,后来有五个先后在火线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不同的工作岗位。二哥是本村入党最早的党员之一,1938年年他就是扶峪区委中心执委。大哥1938年就担任村长,1939年入党,他在村里发动群众筹粮捐款、参军支前,后来,还曾带领民兵参加了解放石家庄的战役。因为我们这里很偏僻,在党的秘密时期,二哥把自己的家,作为党的秘密联络站,经常同南磐石的张洪儒、田家旋的傅德让、西漂的封健和我们村最早入党的韩同武、缑海瑞等人在一起开会,学习党的文件,研究组织贫苦农民翻身求解放和打鬼子的事,由于当时缺医少药,二哥年仅25岁,因病英年早逝,县、区给他高度评价。父亲和大哥经常为他们站岗放哨,1940年——1942年,日寇两次向解放区发动了疯狂的扫荡,实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妄想把解放区的军民斩尽杀绝。在这样艰难的日子里,由于这里的群众基础好,父亲还让周围村的群众来这里避难,让机关干部隐蔽到这里指挥战斗,军队后勤机关的物资坚壁到这里,家属子女也转移到这里,群众把柿糠、枣面分给大家吃,军民同舟共济,度过难关。
二姐、三姐都是抗日战争时期入党的,她们是平山早期的妇女干部,都为打倒日本鬼子,为新中国的解放,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不怕抛头颅撒鲜血英勇战斗。
由于父亲的教诲和兄姐的影响,更有平山老区革命同志和革命环境的熏陶,自己17岁就入党参加革命,经受了解放战争的洗礼。自己的一家和党是紧密连在一起的,自己也是在党的哺育下成长起来的。可是在和平环境,在经济建设时期,在施展自己报效祖国的宏图时,偏偏又遇到了这样的挫折。他下意识的想到,有什么比对党,对人民的忠诚更为金贵,战争年代,连生命都不怕,现在遇到这么点问题,怎么就彷徨不安。他理智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认为同瑞的想法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人民群众,把对人民群众有益的事情办好,上级一定会支持的,只是个时间早晚问题。
其实这时同瑞也没有睡着,她不愿再打搅他,默默地在为他祈祷。当大街上有线广播的小喇叭唱起了东方红,他们不约而同地都起床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获鹿县革委党的核心小组,在缑增福同志的主持下召开了扩大会议。会议开始首先讨论当前的形势,统一大家的思想。
缑增福同志说:“之所以上级对此事有分歧,一是在我们这里是不是富水区,能不能打出水来?二是,他们对群众的积极性不了解,怕我们干群众不愿意干的事情,伤害了群众,他们也是好心好意。我们要振奋精神,把压力变成动力,把“引岗”工程干的更好,他们看到群众的积极性就放心了。不然,我们怨气十足、萎靡不振,群众运动失去领导一盘散沙,别人不叫你下马,你自己也就下马了。”经他这么一说,人们的心里亮堂了许多。
孙建民同志说:“对,我们领导层首先要有一个信念,只要我们干的是为人民谋利益的事情,我们不但要经得起艰难困苦的考验,更要经得起别人不理解的考验。不然,自己连自己也不相信,还能干成什么事情?群众修引岗渠的积极性那么高涨,我们怎么能动摇呢?”
侯淑芳同志说:“《南征北战》高营长说的对,下边的情绪往往是上边影响的,我们要是怨天尤人,情绪低落,怎么去领导群众呢?我们不能脱离群众,我们也不能当群众运动的尾巴。我们必须把群众修引岗渠的积极性进一步发挥,使我们的工程进度更快、质量更好。”
辛双全同志是代表武装部参加核心小组的,这个同志为人实在,不善言辞,但思想明确,作风正派。当时武装部在人们中的权威还很有影响,“引岗”工程,原来叫引岗战备渠,施工团都是以民兵军事组织的连、营、团编制的,施工中的典型事例他知道的也不少,他也表态明确支持这项工作。
各部、室、委、办、局和各公社参加扩大会议的局长、主任们觉得领导们说的在理,他们心里亮堂了,一个个都表示赞同。
会议开的士气高昂,非常成功。县革委通盘安排了全县前方和后方、生产和自救的各项工作。决定把修引岗列为全县的工作重点,集中人力、物力、财力,顽强拼搏大战引岗。这就是有名的“九月会议”,大家顶住了压力,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