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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庄汉墓枕海山
资料来源:石家庄新闻网


朱雀钮铜鼎

 

 
铜执炉
 
本报记者安春华
沿着时间的脉络往下走,下一个要关注的地点无疑是鹿泉市城关镇高庄村。这里在1991年发现了西汉常山王刘舜的大墓,刘舜是汉景帝最小的儿子,汉武帝的同父异母弟。如果不是主墓室早些年被盗烧一空(尽管如此,四周回廊内依然出土了许多珍贵文物),谁敢说,刘舜的墓一定次于满城刘胜之墓呢?
海山下的新发现
  
在鹿泉市以东5华里处,有一座孤立的小山丘。它很不起眼,开车经过那里往往注意不到它。但它在当地文化史上享有大名,相传远古时候,此山屹立在海水中,所以名为海山。海山没有高耸的山峰,山顶浑圆如馒头,阳光照射时各个方向都留不下阴影,所以当地人又称其“没影山”。海山的山石为层叠石,可以一片一片劈开,每片石上呈现一组一组如柏树叶子一样的黑色纹路,下雨石头淋湿后更明显,所以有诗云“雨后海山石柏现”,“海山石柏”成为获鹿八景之一。
在海山东麓山脚下,层层黄土台铺展开来,黄土台上有两座高达30余米的红土丘,当地人称其“灵台”。人们在平坦的丘顶上种庄稼,但浇地时经常发生塌方。后来,高庄在灵台东南角建起砖厂,从灵台取土烧砖,一取就是30多年。直到1991年5月29日,砖厂工人在取过土的平地上挖蓄水池时,发现了铜器和陶器。
“当时,在砖厂打工的个别南方人,班也不上了,工作也不要了,跑到工地上哄抢东西,拿回宿舍以后为分赃不均还吵了起来。”鹿泉市文保所张所长回忆说。根据后来出版的《高庄汉墓》一书后记记述,那些发绿的“东西”刚出土时,民工们只是互相观摩,未引起足够的欲望,可第二天便有文物贩子前往此地打探和收购。文物贩子的出现使形势失控。幸而海山附近有驻军,两位出门购物的战士看到一群人在哄抢文物,赶紧向部队首长报告,部队派人将现场严密封锁,并通知县文物部门。部队要求所有在现场的人自动交出所藏文物,尽管许多人不乐意,但在部队的严厉管制下,不得不放下东西,悻悻离场。我们应该记住这两位战士的名字,他们是:张文武、朱伍堂。
随后,石家庄市文研所和获鹿县文管所对大墓进行了抢救性发掘,也就是陪葬的第八号木箱(木已朽,文物尚存)。清理的结果让大家大吃一惊,有多件银器、铜器、陶器,且多带有铭文,事后一鉴定,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的有10件之多,国家二级文物还有10余件。“我们就像捯土豆一样越捯越多,后来发现这墓的规格不一般,已经不是我们的力量和级别所能发掘的,就申请由更专业的部门来进行正式发掘。”张所长说。
当年11月,省文物局委托省文研所组成阵容强大的考古队,对大墓开始了正式发掘。发掘断断续续,历时4年。省文研所商周研究室主任徐海峰当年参与了发掘,他说,这座大型土坑石椁墓,其规模、形制并不亚于满城刘胜墓,只是由于早些年主墓室被盗又被严重烧毁,所以出土文物不如满城汉墓。尽管如此,考古队从主墓室四周的曲尺形回廊这些历代盗墓贼未曾发现的地方,依然发掘出7000余件文物。1993年,高庄汉墓被公布为“省保”。
“灵台”猜想
  
头枕高山,面朝大海,视死如生,富贵绵长——这应当是墓主人刘舜弥留之际对“来生”的美好期待。当时,他的家人确实帮他实现了这些期待:他住在位于如今元氏县故城村的常山郡城里,但他的墓地选在了鹿泉太行山余脉,头枕海山,坐西朝东。依照诸侯王级别修造的墓穴结构复杂,规模宏大:前后墓道,居中墓室,回廊环绕,并放置大量随葬品。尤其是回廊里所放的9个木箱,被认为就是史书所载的“外藏椁”。关于这种葬制我就不引用专业语言解释了,反正,主墓室不够用,就得在外边多挖几个空间,以作厨房、仓库、马圈、车棚等等。既然视死如生,那么生前有居室有院子,死了也得这样,不然马车往哪里搁啊?
高庄汉墓出土了三套实用车马,虽然木头部件大多朽了,但痕迹历历在目。其中1号车前还立有木质仪仗人俑。从图片上看那清晰印进土里的人俑轮廓,一幅墓主人生前威风出行的画面徐徐展开:前有仪仗队、兵车开道,中间是刘舜乘坐的王车,后边是王后、婢妾乘坐的可以“卧息其中”的辎车。三辆朱漆红车如此醒目,想来当时的老百姓应该是赶紧避让吧。其中,王车和辎车的车身上,用红、白、绿三色漆彩绘云纹图案,并以金色勾边,车马上的饰件虽然不像战国中山王那样直接用纯金,可也都是铜质鎏金的。为了组成这冒着富贵气的车阵,14匹活马被拉入土里,死后形态扭曲,姿势各异。
再来看看那些出土器物。用银盆洗脸是什么感觉呢?就在遭哄抢的那个8号箱内,清理出三件大小不同的银盆,由于两千年没接触氧气,出土时白光耀眼。其中两件银盆上刻有“五官”字样,这是汉代后宫女官名称,为帝王侍妾。我不由得浮想联翩:早上,刘舜睁开惺忪的睡眼,朦胧中一位美女手捧白亮银盆款款而来,行个礼,用唱歌一样的声音说道:请殿下净面……
洗脸用银盆,吃饭用银勺,量药又怕遭人陷害,铜量斗上装个银环,可测毒性。一件通体纹饰、繁缛华丽的蕉叶纹战国铜壶,作为当时的“古董”出现在主人墓中,上刻“臣平”二字。是老臣陈平献给景帝、景帝又给了他的小儿子刘舜?还是刘舜的儿子刘平献给他老爹的呢?
通体朴素无华、但装饰有三个精美朱雀纽的铜鼎,是用来煮肉的,上边铭文显示:鼎由管食器的官员保管,鼎盖重九斤十两,常山国二十九年验收。这几个字至关重要,常山国世系中,在位超过二十九年的只有刘舜一人,由此,墓主人身份得以确定。
鼎这种“大锅”不一定天天用,平时煮肉还是小执炉方便。5套铜执炉,带耳的椭圆形小铜“锅”坐在炉壁有许多小孔的小铜炉上,出土时炉膛内还残留着木炭痕迹,种种迹象表明,刘舜和他的婢妾们经常一人一锅涮肉吃。
 吃肉伴着喝酒,能容纳十斗(一斗相当于现在的两升)的铜钟埋入地下陪伴墓主人。与满城刘胜墓里出土的巨大酒缸相比,刘舜的酒量似乎比不了他哥。或许他也认同当代一位著名中医传人的看法——“吃喝是最低级的养生”。生活的享受包括方方面面,宋代文人雅士流行四大闲事:喝茶、赏器、闻香、鉴墨。闻香的传统应该久已有之,一对带盖铜壶就让人浮想联翩:铜壶的盖子上布满小孔,显然是为了便于内盛物挥发。可古代镂孔的器物主要是薰和执炉,执炉上的孔是为了炭火烟气外排,薰是通体有孔,为了点燃香料以后香气四溢。而这件铜壶,壶体无孔,只在盖上有孔,既不可能盛炭,又不可能盛固体香料,因为固体香料不必用铜壶。所以,只有可能里边盛的是芳香液体,通过壶盖挥发。
我仿佛闻到了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那液体是用什么东西提炼的呢?如果是花,那采集了多少鲜花才熬成的呢?还有这件鎏金铜匜(音“夷”),起初我以为它是个瓢。可这“瓢把”怎么不是闭合的呢?这握在手里也不得劲儿啊?后来从张所长那里才得知,这叫铜匜,盛满水以后让水顺着“瓢把”流出来。我一边听他讲,一边又忍不住展开想象:刘舜低着脑袋洗头,两个侍女在旁伺候,一人捧着金灿灿的铜匜浇水,一人在下边端盆接水。不对,如果这样,说明刘舜还得自己揉搓头发,这似乎也省不了多少劲儿。或许还有一位侍女替他搓头,这样他就连手也不用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