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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梁之三 他去了, 留下一道绚丽的彩虹

 随着槽墩的升高和逐步完工,冶河渡槽拱券在即,这是一项十分危险的工作。为了修建冶河渡槽,上万名民工抗严寒,战酷暑,下“龙潭”,攀高空,冒着风险战斗在二十多米高的券顶,有的甚至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在故城营的工地上,活跃着一个轴轴实实,浓眉大眼,神采飞扬的年轻人,他就是北故城民工连长贾洪亮。

  贾洪亮26岁,冶河渡槽一开工他就来到这里,别看他年轻,应该算得上老引岗了。

  在渡槽工地上,贾洪亮既是带兵人,又是一员东挡西杀的虎将。寒冬季节,跟着政委徐静堵决口抢险有他;黄岩采石场上开山起石有他;深水里铲泥沙捞卵石有他;河床下二、三十米深处浇铸槽墩又有他。冶河渡槽拱券开始,冶河滩上机声轰鸣,锤钎丁当;人头攒动,来来往往,好象战场一样。

  贾洪亮看在眼里,喜在眉头。他觉得,有幸参加修建引岗渠,尤其是咽喉工程冶河渡槽的兴建,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那是一项多么艰苦,多么复杂,多么危险,又多么巍峨壮观的工程啊!因此,自打他来到冶河渡槽工地那天起,就一直沉浸在极度亢奋之中,并亲身参加了渡槽拱券的全过程。

  贾洪亮看到,制作如此巨大的托架,一片就需要12方木材,一孔需要5片这样的托架,还要用许多顶木竖顶横拉,还用许多的拉板、扒锯、穿钉等材料,48孔渡槽需要那么多珍贵的木材和钢材,这是多么艰巨的工程啊!县里和施工团到处寻求木材,经过多方努力,国家调拨,机关厂矿的支援,一些村和社员把准备修房盖屋的梁檩也拿来了,总共才1400多方,还是不能满足。施工中,为了节省木材,在渡槽两端距离地面较近的槽孔,就做土牛。在槽墩之间两侧,用草袋子装沙土垒墙,中间一层一层地垫土夯实,垫到预定的高度,按设计做出弧度,然后拱券垒砌。

  制造托架是一项非常细致的工作。首先是选料,根据部位选择能够经得住压、拉的木材,然后按照图纸进行分体加工,分部位编号。与此同时,备足诸如顶木、扒锯、拉板、串钉等其它材料。托架的每一个部件都要精心制作,每一道工序都要精益求精。如果一道工序出问题,就会影响到一扇托架;如果一扇托架出问题,就会影响到整个券牛;如果一个券牛出问题,就会造成这一组券牛坍塌,发生令人担忧的“狗撵兔”现象,导致全部券牛被毁,前功尽弃,甚至造成重大人身安全事故。

  贾洪亮清楚,吊装托架很艰难,很危险。因为一孔20米跨度的渡槽,一扇托架就有五吨多重,要几十个人用绞磨机和晃动的抱杆,把一扇一扇的托架拉上十几米、甚至二十多米的高空。还有,吊装托架的抱杆直立在光滑的铁轨上,吊装托架时把四周的四条风绳固定。每吊装一扇托架,在移动抱杆时,四周的四条风绳分别由十几个人牵引。民工在下边像撬大石头一样,一点一点地把抱杆移动到下一扇托架下相应的位置,这是现在的人们很难想象的工作,可在当时他们就是这样冒着抱杆倒下的危险施工的。吊装完第一扇托架,下边用顶木顶牢,上边用风绳固定。然后,移动一次抱杆,再吊装第二扇,下边也顶好顶木,再和第一扇托架连接固定。就这样一直把五扇托架吊装完毕,用顶木顶好,用拉板和相邻的两扇托架连接固定好,该用扒锯的用扒锯,该用串钉的用串钉,固定得牢牢固固。然后在券牛的弧上钉上5厘米厚的木板,这孔渡槽的券牛就算完成了。

  吊装、支撑、固定好七八孔这一组组的托架后,拱券砌筑开始了。贾洪亮看到,每当这个节骨眼上,为了民工的安全,为了工程质量,施工团的干部们总是站到最危险的地方指挥战斗。年轻一些的李万才、高绍书、贡承顺等同志在高高的券顶指挥、督战,年岁大一点的徐静、董禄云等在地面观察、指挥,营连的领导同志始终和民工们战斗在券顶上。拱券砌筑工作,紧张有序,忙而不乱地进行着。这时刻,整个工地上静悄悄的,谁也不大声说话,好象在高空和风险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紧张劳动,在技术人员的指挥下,拱券合龙,紧接着是紧券,塞铁片,最后是灌浆,这项艰巨的任务终于要胜利完工了。

  那时候,槽墩垒砌既没有脚手架,也没有安全网,挂线也只能采取压线的方法。干部和民工们站在十几米,甚至二十多米高的槽墩上、券顶上,只能靠手中的铁撬移动几百斤重的石头,探着身子观察安装的石头平不平,直不直,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1971年10月27日,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这天天气晴朗,寒风飕飕。就在这个清冷清冷的深秋里,获鹿县故城营又要安装托架了。干部、民工们精心安排,谨慎施工,一切按照预定的方案进行着。但是,险情还是发生了。当他们顺利地吊起第二扇托架时,一阵狂风袭来,发出尖厉的哨音,一扇五吨多重的托架吊在高空,在大风中沉重庞大的托架很难掌握。不一会儿,第二扇托架就和第一扇托架连挂在了一起,用掌握平衡的绳索怎么也拉不开,托架相互咬着,影响了安装工作的正常进行。这时候,大家都很着急。正在同志们焦躁不安的时刻,连长贾洪亮站了出来,他说,“你们把绳子拉好,我到上边去看看,想办法把它们弄开。”说着,贾洪亮像猴子一样,搂着抱杆,噌!噌!噌!一口气爬到了抱杆的顶端。在高空,贾洪亮挺起他结实的脊梁,晃动他有力的臂膀,挥动他粗壮的双腿,用尽平生之力,想把两个托架分开。正当他准备理顺绳索,好让下边的同志用力拉动绳索把托架摆正时,又一阵狂风袭来,两扇托架失去了控制,随风跌落。不幸,贾洪亮也随着两扇托架掉下来,重重地摔在河滩的石头上。从空中摔下来的贾洪亮,七窍出血,没来的急送医院抢救就闭上了他那双大眼睛。

  贾洪亮牺牲后,公社的领导来了,施工团的领导来了,县里的领导也来了,大家都为牺牲这样的好同志痛心疾首。叹惜民工连失去了一位好连长,公社失去了一位好社员,引岗渠上失去了一位精明干练的修渠英雄,特别是他的家里失去了顶梁柱。

  当民工们含着眼泪往家里送贾洪亮的时候,他身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滴落,在起伏不平的河滩上,留下了一溜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斑斑血迹。殷红的血迹所到之处,沙染红了,石染红了,水也染红了,远远望去,红闪闪的,好象一溜奋飞的红蝴蝶,上下翻飞、飘摇,迭变成一条亮亮的飘带……

  北故城的村民为贾洪亮举行了古老而又时新的葬礼。街道上魂幡飘摆,纸钱纷飞,唢呐呜咽,锣鼓悲喧。人们扶老携幼唏嘘落泪,一步一步地送他们的好儿子上路远行。

  在冶河渡槽上,有两个引岗战士牺牲了,另一个是高庄公社小毕村37岁的共产党员傅满祥。他是在拱券砌筑完工,拆除托架时,拉着牵引托架的大绳,大绳在旁边铁桥的栏杆上缠绕了几圈,以便增加摩擦好控制。结果,大绳被栏杆磨断,他被顺势摔下去而牺牲的。

为干渴的母亲开渠引水,英雄们牺牲了,全县人民为之悲痛。他们年轻、英俊的面容,站在高高托架上的英姿,常常闪现在人们的脑海里,久久难以忘怀。他们虽然去了,但他们勇于牺牲的不屈精神,激励着每一个引岗战士。同志们踏着他们的血迹继续战斗,终于将年轻生命滴落在河滩上那血红的飘带,化作一条横跨在冶河上空的彩虹。那彩虹,巍巍然,仰视望不见顶端;那彩虹,莽莽然,远眺看不见尽头。